第168章小妹,晚安


我正在刘紫薇办公室谈点事,小村过来:“局长,电话,公安局打来的。”
“公安局的电话,他们找我有什么事?”我疑惑地看着小村。.DouLaiDu.
“我也不知道,我没问,他们也没说。”
我回到自己办公室,拿起大红sè的话筒。
“喂,你好。”
“你是林谷吗?”
对方省略了起码的礼貌,直通通地问一句,而且是直呼其名,连职务也省了。常听有人反映少数公安干jǐng执法粗暴,对待群众态度很不友好,确实是这样,这位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。
我也换了一副口气,傲慢地打起官腔:“是啊,有什么事啊?”
“你认识的朋友当中,有没有一个叫大chūn的?”
“有啊,怎么了?”
“那你马上来公安局拘留室来一趟。还有,别忘了带点钱。”
公安局拘留室?难道是大chūn犯什么事了?我正想问他大chūn出了什么事,要带多少钱,对方就“扑”的一下挂断了电话。
我不敢怠慢,找到一部自行车推着就出了大门。(局里正准备买一部小车,已向上打报告,等待批复,目前只能委屈一下。)
我在公安局拘留室看到一身疲惫一脸沮丧的大chūn。此时大chūn正坐在一张没有上油漆的长排椅上,一只手被手铐铐在靠背压顶。
“大chūn,你怎么了?”
大chūn低下头,没说话。
“piáo娼了,昨晚*查夜,被抓进来的。”
旁边一位负责看守的民jǐng告诉我。
“那现在怎么处理?”
我盯着那位瘦瘦高高的民jǐng,我不知道电话是不是他打过来的。不过看他的样子,倒不会显得凶神恶煞的。
“罚款。”
那位民jǐng简简单单地说。
“多少?”
“三千。”
“那么多?”
“不多。”
“能不能少些?”
我知道,进了这里,多少得表示表示,公安罚款也像工厂的工人生产零件一样,定了指标,听说还有分成。
“这要问我们领导。”
“你这里哪里有电话?”
这个民jǐng看看我,大概觉得我谷子不像一个普通的老?,就把我带到一个有电话的办公室。
我给凌通打了个电话,把事情告诉他,问他跟公安局长熟不熟,能不能通融一下。
凌通就说,这样的事算什么事,一分钱不给,我马上就给他们局长打个电话,让他们放人。还说,他现在正跟范书记下乡,抽不开身,要不然,会马上赶过来。
我和那个瘦瘦高高的民jǐng刚回到拘留室,一个胖胖的民jǐng就赶了过来。
瘦瘦高高的民jǐng就叫他一声“周科长”。
周科长看着我,问:“你是林谷林局长吗?”
我说“是”,周科长就向我伸出手来:“我是治安科小周。”
我握住他的手:“你好。”
我知道,一定是凌通的电话打到了他们局长那里,是局长又给这位治安科长下了指示,才对我们那么客气。
我松开周科长的手,眼睛还在他身上:“科长,我朋友的事,能不能酌情处理?”
“可以可以,林局长你看怎么处理好?”
我没想到他竟然让我提出处理意见。我想到凌通说的,“一根毛也不要给他们”,一毛不拔恐怕不行,我就说:“是不是罚个三百五百的,给个教训就行。”
“好好好,就按你的意思办,象征xìng罚个五百元,小潘你先把手铐打开,然后去办个手续。”周科长转身给他的部下了个指令。
周科长这么爽快,我知道不是我谷子的人情,而是凌通这个县委书记秘书的威信。
大chūn被松开手铐,依然坐在椅子上,抬起头看着我:“谷子,那个女的,能不能一起放了?”
大chūn的声音怯怯的,在这里关了一夜,jīng神头都被关没了。
我说:“大chūn,你管别人的事干什么?”
我心想,那些野鸡都是见钱眼开,认钱不认人的角sè,提起裤子就不认得你大chūn了,你还挂念她们?
“用了多少钱,我会还给你。”
大chūn这样说。声音不大,却显着一份倔强。
我摇摇头,征询地看看周科长。周科长倒也爽快,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架势,扭头交待小潘:“你去把那个四川婆子一起放了。”
出了公安局拱形的大门,大chūn还站了一会,我说:“大chūn,还留恋啊?”
一会儿,就见一个年轻女人(二十二三岁左右)低着头踏着内院子的水泥坪走过来,大chūn等的就是她――这个被公安民jǐng一起抓进去的野鸡――四川婆子。
从大chūn的态度和此刻的眼神,我看出他与这个女人不是快餐式的*那么简单,至少是“长期合同工”了。
我就笑大chūn:“怎么,还玩出感情来了?”
大chūn不好意思笑笑:“谷子,你别笑我,我是个俗人没你们那么高尚。”
“不是高尚与粗俗的问题,我是说,像这类女人,只能是逢场作戏,就像饥饿了吃一顿快餐,然后把饭盒扔掉,你还把饭盒也带回去呀?”
大chūn喃喃地:“谷子,她对我很好。”
“那是你给了她这种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。”我不屑地。
“先是给钱,后来就没有。”
“哈哈,世界上还真有‘免费的午餐’。这么说,你们还真动起感情来了。”
我说完这句话,那位四川女人就走到我们身边来了。
“丽chūn,这是谷子,我的朋友,我的哥们。”
“朋友”还不能说明我俩的关系,大chūn后面又加了“哥们”,向这位四川妹子显示我们的关系。
这位四川妹子就对我笑笑,我也望着她一笑。这位被大chūn唤作“丽chūn”的四川妹子,模样一般,皮肤却白净。
“走,大chūn,我带你去吃早点。”
我说“你”而没有说“你们”,显然不包括这位四川妹子,四川妹子也知趣,和我们打过招呼后,就离开了我们。
我不是在乎多出两个钱,我是觉得和这样的公众人物――*小妹一起招摇着去吃早点总是有点**份。
曾几何时,我们县城的“*”像雨后chūn笋一样蓬勃发展起来,有细心人粗粗统计了一下,大约有一百七十家,分布在大街小巷。白天关门闭户,一到夜晚,那门口张挂的红灯绿灯便闪烁着诡秘的眼睛,把暧昧的光芒抛洒在夜空。有了这样的*,便产生了一个新的职业――“*妹”。由于她们白天休息,夜间活动,因此“*妹”又有一个别称――夜莺。
也有一些正规营业的,也有打着洗头按摩的幌子,干些皮肉生意勾当的,这样的*说穿了就是小型“jì院”。
相对这些装修、设备简单粗糙的*,“洗浴中心”、“桑拿房”、“娱乐城”等就显得高档一些,豪华一些,有些也干着这样的勾当。
我第一次去一家“娱乐城”就闹出笑话。
我是被朋友拖着去的,说你这个大作家,要贴近生活,要在不同的场所不同的环境去搜集素材。作品要“源于生活高于生活”,没有生活,哪能“高于生活”?
坳他不过,我就去了。而且,是在酒后。我这里着重强调“酒后”,并不是为我一些行为作出什么掩护,事实上,除了接受异xìng按摩,我也没有作出越轨的事情。
那是一家地段比较偏僻的所在,是一家以什么花名命名的娱乐场所,是叫“玫瑰”还是“牡丹”我忘记了。
外面装修不起眼,里面却是金碧辉煌。
我们被服务生迎上三楼,这是专门提供按摩的场所。越上三楼楼梯,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平台,沙发茶几,还有一部黑白电视机,不知在放什么电视剧。米黄sè的皮革转角沙发上,几乎挤满了人,都是年轻的女人,花枝招展,看我们上来,眼睛齐刷刷地往我们这边看,脸上浮着讨好的献媚的笑容。
引导我们的服务生对我们说:“先生,你们自己选一位小妹,然后让她们带你们去按摩。”
我朋友就半开玩笑地对我说:“这位老板,这里光线不行,瞪大眼睛先挑一个,万一不满意,等会儿去了房间还可以调换的,这里不搞从一而终。”
我笑一笑,也没有“瞪大眼睛”,就随手指了一个穿紫sè连衣裙的小妹。
这位“中奖”的小妹立即眉笑颜开,款款站起身子,带着我走进一个房间。
房间不大,两张沙发,一张按摩床。在粉红sè灯光影映下,那张窄窄的床也是粉红sè的。
小妹比较矮,属于小巧玲珑的那种。从我注意到她,脸上就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容。
服务生送来两杯开水,礼貌说一声:“先生,请喝水。”就退出去来,把房门轻轻带上。这位小妹又上前去,把门反锁了。
灯光朦胧,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。
我蹬掉皮鞋,躺在那张大约一米宽的床上。
“先生,泰式还是中式?”
“什么泰式中式?”
我老土地问一句。
“泰式按摩是从脚趾开始一直作业到头顶,而中式按摩则是从头部开始。泰式按摩注重背部、腰部的舒展,可以使人快速消除疲劳,恢复体能,还可增强关节韧带的弹xìng和活力,恢复正常的关节活动功能,达到促进体液循环,保健防病,健体美容的功效。”
小妹背书一样向我复述了泰式按摩的种种好处,而对中式按摩就一句带过。我进门的时候,粗粗看了一眼墙上张贴的价目单,泰式按摩比中式按摩价钱贵一些,难怪这位小妹着重介绍这种方式。
我伸一下懒腰,无可无不可地说,“泰式就泰式吧。”
小妹跪在我身边,从我的脚趾开足部、小腿、大腿一直往上按摩,左右手交替动作,按、摸、拉、拽、揉、捏,别看她娇小,手劲却不小,用力柔和、均匀,该重时重,该轻时轻、速度适中、有条不紊。
一套动作下来,刚刚一个小时。
“先生,可以了。”
“哦。”
我坐起身,左右扭动一下身子,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。
“感觉怎么样?”小妹笑眯眯地看着我。
“不错。”
我由衷赞叹。
小妹嫣然一笑:“请问先生要加钟吗?”
“加钟?还是这样的按摩?”
“当然,如果先生有兴趣,还有其他特殊服务。”
“特殊服务?什么特殊服务?”
“就是,”小妹脸一红,略显羞赧地低下头:“就是先生希望做什么,就可以做什么。”说完,顺手在我大腿根部拍了一下。
她这样一说,一比划,意思当然再明白不过了,所谓特殊服务,就是sè
情服务。
她这样一说,我才认真打量这个身材娇小的小妹,矮小一些,盘子(模样)还不错,对得起广大观众,年纪很轻,总是二十左右。只要我愿意,马上就可以和她在这张床上*快活一回。
我谷子生xìng*,但这样的“快餐文化”不对我的胃口,并我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得到这项“特殊服务”。
“小妹,今天我没有心情,”我对这个小妹这样说,那口气很委婉,好像我不接受她的‘特殊服务’就亏欠了她似的。“以后。有机会,也许我会好好享受你的‘特殊服务。”
“欢迎先生下次再来,先生,我想对你说一句话,可以吗?”
我笑容可掬:“可以,你说。”
“来了我们这里的,没有几个不享受那种服务的,你是其中一个,先生,你真是一个正人君子。”
别说这种身份的女孩没多少文化,这个小妹还知道用“正人君子”这个词,也算不简单了,我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。
正人君子只是男人的伪装,
君不知,就是《聊斋》里的那些英俊书生们,貌似在深山古庙里苦读,却都在盼望着红袖添香,半夜里有一个狐狸jīng环佩叮当响地突然款款来到他的身边。孔子尚言:食sèxìng也。好sè之心,人皆有之,谷子也不例外啊!
我故意逗她:“小妹,那你喜欢我这样的‘正人君子’,还是喜欢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老piáo
客?”
“先生,你要我说实话吗?”
“当然,假话的不要。”
“做我们这一行的,就怕两种人,一种是上了年纪的老头,一种就是像你这样的正人君子。先生,你知道,我们是要挣饭吃的啊!”
“你们怎么还怕老头?是不是他们更小气?给的小费少?”
“这是一方面,另外,他们动作慢,时间长,好不容易勾起我们的兴趣,又没戏了”
“哈哈!”
这个小妹,倒也直爽。
我不想在这个小妹面前扮演什么“正人君子”,我微笑着对她说:“小妹,咱们熟悉了,也许我会对你下手的。”
小妹嫣然一笑:“先生下次来,记得要找我啊,我是这里的十一号,叫小娟。”
“好的,我记住了。十一号的小娟。再见小娟,晚安小娟。”
这时我已穿好皮鞋,在她娇嫩的脸上摸一把,整整衣冠准备出去。
“先生晚安!”
这就是我第一次进娱乐场所的经历。不够浪漫,却印象深刻。
大chūn一定是饿坏了,我让早点店的老板加了两次点心才填饱他的肚子。从第一盘包子端上来,大chūn就停止说话,专心致志地填他的肚子,那狼吞虎咽的样子,让我想起食不果腹的童年。
第三盘包子被消灭后,我笑着看着他,问:“还加吗?”
“饱了,不要了。”
大chūn低下头,又把碗上的汤扫荡干净,才重重吐出一口气,像是刚刚完成了一项复杂而又艰巨的任务。
“大chūn,你今后打算怎么样?”
“什么怎么样?”大chūn拖过一张纸巾,擦擦嘴。
“我是说你的婚姻,总还要找一个吧,老吃快餐也不是办法啊。再说,你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。”
“谷子,你看丽chūn怎么样?”
“哪个丽chūn?”我一时没回过神来。
“就是那个四川婆子。”
“是她?那个*妹?”
我看看大chūn,一脸认真,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。
但,行吗?那毕竟是一个*妹,不是良家妇女。
大chūn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,说:“谷子,我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婚姻为什么要门当户对。我大chūn什么人,康丽娜什么人,我们的婚姻注定不会长久的,以我大chūn现在的条件,找一个四肢齐全,头脑正常的女人就心满意足了。丽chūn虽然是个*妹,但人的本质还不错,再说从事这个职业也是生活所逼,丽chūn并不是生xìng*的那种女人。”
“你们是不是谈过这方面的设想。”
大chūn点点头:“是的,我把我的情况跟她交代透彻,我也了解了她的家庭情况,我愿意娶她,丽chūn她也愿意嫁给我。”
大chūn说的有道理,大chūn是一个二婚的农村青年,家境又不好,在婚姻的问题上还能有要求什么高标准?那个*妹如果真心实意要和大chūn过rì子,两个人情投意合,生活也能奏出和美的乐章。
我眼前浮现出那个*妹的身影,不高的个子,白皙的皮肤,也貌似善良之辈。
我说:“大chūn,作为兄弟,我真心祝福你们。古有杜十娘,今有丽chūn,希望你们恩恩爱爱,白头偕老。”
说完,我又觉得不妥,杜十娘是个凄美的故事,他们的婚姻以悲剧告终,最终与那个男人还是没有结成夫妻的。
我又急忙加一句:“大chūn,需要帮忙的时候,毫不客气地吱一声,那方面的问题都行,包括经济方面,谷子一定全力支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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