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1章 这个乞丐是疯子

    这天晚上,张大栓不着了,一直在想着儿子二狗的下落。觉得对不起四妮。

    四妮也不着,心里同样在想着二狗。

    天天在这边跟娘作伴,王天昊在那边跟张大栓作伴。

    两个孩子没心病,得跟小猪子似得,少年不知愁滋,怎么会了解大人的心思?

    四妮同样感到二狗遭遇了劫难,两年的时间,别人可以不让知,作为子,总不该瞒着吧?

    难二狗在外面遭遇了不测?

    他跟大癞子在一块,大癞子可心手辣。会不会把二狗给杀了?

    当初他们走的时候,可是亡命天涯,汽车的牌照都摘了。

    二狗的上缺不缺钱?饿了咋办?冷了咋办?被人欺负了咋办?

    总之,四妮一晚的时间脑子里混浆浆的,自也懒得做了,满脑子都是二狗。

    张二狗对四妮好,绝不会背叛,一定是遭遇不测了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才着,梦里,四妮再一次见到了二狗。

    她看到张二狗站在一个大湖边上,瞅着湖发呆……忽然,有人给了他一击闷棍,正打在男人的后脑壳上。

    张二狗哼也没有哼一声,扑通掉了湖里。

    手里拿棍子的正是大癞子,大癞子的脸上显出一报复的狞笑。

    四妮吓得一声尖:“!”坐了起来,起来就是一的冷汗。

    旁边的闺女天天也醒了,问:“娘,你咋了?”

    四妮说:“天天,快报案,快报案,你爹被人杀了!”

    天天眼问:“你咋知?”

    “我刚才做了梦,梦到你爹被人打了一棍子,杀他的人是大癞子。”

    “?娘,怎么可能?大癞子怎么可能会杀俺爹,俺爹跟他又没仇。”

    四妮说:“你不知,你爹跟大癞子有不共戴天的仇恨,当初大癞子爹坐牢,他娘被人杀死在家里,都跟你爹有关。

    是你爹挑拨了张李两家的仇恨,造成村子里一场械斗,死了七八个人。

    你爹还蛊大癞子娘,也就是老实婶,去敲诈张拐子,张拐子失手才把老实婶杀死了。

    大癞子跟咱家有血海深仇,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爹。快,报警!报警!”

    四妮神经兮兮的,语无次。

    天天觉得娘想爹是想疯了,于是就安她:“娘,你是有所思夜有所梦,梦都是颠倒的。你梦到俺爹被杀,反而证明他活的好好的,别胡思乱想了。”

    四妮:“你不相信我?快呀,到底报不报警!”

    天天拗不过娘,只好说:“行,俺报警,报警行了吧,你女婿王天昊就是特警,他就那边,我告诉他行了吧?”

    天天没办,只好三更半夜又把王天昊给拉扯了起来。

    王天昊得正香,打着哈欠问:“天天,你咋了?”

    天天说:“咱娘做了个梦,梦到俺爹被大癞子杀了,她要报警,你说咋办?”

    王天昊一愣:“梦里的事儿也能当真?娘是太想爹了。”

    “俺也这么说,可娘非要报警不可,咋办?”

    王天昊着脑袋想了想:“这样,你告诉娘,这件事我知了,明天上班,我就找人立案,寻找老丈人的下落,行了吧?”

    天天只能点点头:“好的。”

    再次返回屋子的时候,天天发现四妮的眼神还是在闪烁。

    “娘,天昊说知了,明天回到警队就立案,你早点吧?”

    四妮怎么能得着?还是辗转反侧。

    反正她就是心惊跳,就是觉得二狗被人杀了。

    隔壁的张大栓同样心惊跳,两口子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,四妮的担心绝不是空来风。他也为儿子捏一把汗。

    张大栓在四妮家没有住多久,只是住了两晚就走了。

    本来想给儿媳妇出出主意,计划一下新工厂的建设。立刻他就发现自己老了,一点忙也帮不上了。

    思想太落后,跟不上时代,完全被淘汰掉了。

    在这儿呆着也是个累赘,再说又非常想念家里的大栓婶。

    于是,第三天早上起来,他就提出要离开。

    四妮拦不住他,只好安排天昊把爷爷送走。

    张大栓却摆摆手说:“不必,你们整天上班,忒忙,我自己有,也知车站在哪儿。”

    王天昊说:“那怎么行!爷爷,您年纪大了,我搀着你。”

    王天昊说着,过来搀扶张大栓,哪知张大栓生气地将他推开了,:“我离死还远得很!滚开!!”

    王天昊不知老爷子咋了。

    四妮告诉他,爷爷老了,可心里又不服老,他很无奈,也很痛苦,只能随他一个人走。

    天昊没办,只好将他送到车站。

    张大栓上了公车,冲孙女跟天昊摆摆手:“你们回吧,告诉你娘,二狗不会有事,他吉人天相,早晚会回来。不必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爷爷,您一路上小心点,到家打个电话过来,我们也好放心。”

    张大栓说:“知了,你们忙去,别管我。”

    汽车开走了,张大栓坐在座位上,肩膀上背着褡裢。

    他感到自己真的老了,有人给他让座了,也有人亲热地喊他老爷爷。

    他就是个老爷爷,而且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。

    难我就这么老了?一辈子就这么完了?为啥我觉得生活才刚刚开始?

    他还有雄心壮志,还想发挥余热,可生命却即将走到尽头。

    四十年前,张大栓跟今天一样,坐着公车,背着褡裢,拿着斧子,凿子,墨斗,一个人出来闯天涯。

    他从帮人做家开始发家,在Z市开起了第一个家厂。

    短短数年的时间,总资产就达到了五十万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五十万是个什么概念?要知,生产队的一个满分才五钱不到。

    普通人还拿不到满分,一个女工,一天也就七八分,折合三多钱。

    他是整个大梁山人公认的能耐人,第一首富。

    可是现在瞅瞅,白发苍苍,一事无成,连个女人也不如。

    由不得他不叹息。

    算了,就这样吧,回家好好安度晚年,啥也不心了,啥也不管了,自享其乐就好。

    张大栓乘坐的公车通不到疙瘩坡,中途还要倒一车。

    这辆车只会将他送到大梁山的山口位置,再往里还有两百里的路程才到家。

    这两百里都是山,而且是弯弯绕绕的公路。十分的平坦。

    这条路是王海亮修出来的,一直从疙瘩坡跟山外的接壤。耗时八年,耗资七八百万。

    不过那些贷款早就还清了。这是一条幸福路,创造了大梁山的奇迹。

    这段路,张大栓不打算坐车,而是准备步行回家。

    年纪老了,以后能不能出山还不知,看一眼少一眼了。

    他想在自己年老衰,没糊涂之前,把该记住的都记住,免得死了留下遗憾。

    走下汽车,正是中午时分,山的拐角非常繁华,都是小吃地摊。

    张大栓觉得有点饿,于是坐在地摊前,准备尝尝这一代的风

    他要了一碗板面,两个烧饼。让摊主多放辣子。

    牛板面很好,香的。

    哪知筷子刚挑起来,板面还没送巴里,嗖地一声,手里的烧饼就不见了。

    张大栓一扭头,发现一个浑褴褛的乞丐,将他的烧饼夺走了。

    那乞丐一的污泥,头发很长,遮盖了脸面,下巴非常脏,好像在煤炭堆里打了个滚。

    那乞丐将他的烧饼一下子夺走,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吞咽起来,狼吞虎噎,看样子几天没吃过饭。

    张大栓然大,赶在前几年,他一定会扑上去,将乞丐打一顿。

    但是现在见多识广,心智收敛了不少,同时对那乞丐产生了怜悯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什么?嘿!算了。”他一拍膝盖,不打算跟他见识。

    不就是个乞丐吗?怪可怜的,就当施舍他了。

    于是,张大栓没去理他,又要了两个烧饼。

    这一次那乞丐更过分,没等张大栓从摊主的手里接过,烧饼就被乞丐横空夺走了。

    然后乞丐拿着烧饼扭头就跑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这个混蛋!贪吃鬼!什么东西!”张大栓又骂一声。

    这下好,一个烧饼也没落里。

    算了,那就只吃面。

    张大栓窝着火,将面条吃完,拿出钱算账,气呼呼准备回家。

    可他想不到,那乞丐在后面一直跟着他,他走到哪儿,那乞丐也走到哪儿。

    张大栓感到了不妙,这不会是个劫匪吧,难要劫我上的钱?

    老人冷冷哼了一声:“不自量力!”

    张大栓可会功夫,而且功夫不错,在大梁山,手仅次于王庆祥。

    虽说老了,可三五个年轻人还真来不到他跟前。

    走了五里地,那乞丐跟了他五里地。

    张大栓停住了脚步,一回头问:“你到底啥?吃也吃了,喝也喝了,咋就追着我不放?”

    “呵呵呵……。”乞丐发出一声傻笑。

    “你是哪儿的人?多大了?啥?”

    “嘻嘻嘻……。”又是一阵傻笑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不会是个傻子吧?”

    “咯咯咯……。”还是一阵傻笑。

    张大栓明白了,这的确是个傻子,而且傻得很厉害。

    可能是谁家的孩子,因为神志不清,离家出走,沦为了乞丐。

    想想真是可怜,张大栓也就不怪他了。

    “你走吧,别跟着我,我要回家。”

    可那乞丐还是跟着他,总是跟他保持二十多尺的距离。

    张大栓停住脚步,想了想,拿下褡裢,从褡裢里拿出一百块钱,转递给了傻子。

    “喂,傻子,你跟着我,咱俩也算有缘,可我真的不能照顾你,这儿有一百块,拿去买点好吃的。”

    张大栓将钱丢给了他,可那傻子拿起钱,左看看右看看,最后撕拉,将钱撕扯了个粉碎。

    张大栓吓一跳。这孙子傻得冒泡,没救了,竟然不知钱的好。

    他抬手一指:“别再跟着我哈,要不然我生气了,会打你!”

    那知乞丐却喊了他一声:“爹……哈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张大栓如遭电击,猛地停住了脚步:“你我啥?”

    “爹……哈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……二狗?”张大栓的脑袋轰隆一声,一下子扑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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