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相亲

    王海亮没结婚以前曾经相过五次亲。

    第一次跟他相亲的是村东孙瞎子家的大闺女。

    那时候，乡下还不行自由，儿女们的婚事全都有父一手包办。

    海亮娘领着儿子走孙瞎子家的时候，他只看了一眼就走了。

    因为那女人长得有点瘦，浑没有四两，一点也不丰满，眼睛很小，繁重的力活儿将她瘦小的躯压得弯背驼，看上去像一只佝偻的虾。

    他不可能抱着一只虾过一辈子……。

    第二次跟他相亲的是李家庄李铁匠家的二闺女。

    可能常年跟着李铁匠打铁的缘故，那女人练就了一副磨盘一样的板。

    她膀大圆，长得像个汽油桶，脑袋像个缸，两片厚实的大宛如两擀面杖。张一笑，满口的板牙，好比一口三年都没有刷过的破砂锅。

    王海亮走李铁匠家的西屋，脚步都没站稳，那女人比他还急，猫头鹰似得一把将他抱在怀里，男人被压倒在了土炕上，簸箕一样的大巴冲他吞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海亮哥，俺稀罕死你了……”海亮还没明白咋回事，吧唧一声，女人的大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两排齐齐的牙印。

    还好他躲得快，要不然脸上的一块就被女人给叼走了，差点被她吞肚子里去。

    等他推开女人庞大的躯，慌乱不堪冲出李铁匠家门的时候，女人还在屋子里呼唤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从哪儿以后，海亮吓得三年没蹬过李铁匠家的门……。

    第三次跟他相亲的是村西张孀妇家的独生女儿。

    那姑娘是个高中生，没考上大学，于是就回家务农。

    当海亮看到她的第一眼，立刻惊呆了，这让他联想到传说中的美女。

    那女孩一头浓密的长发，皮肤白净，不胖不瘦，长长的睫下是一双黑如乌珠似得大眼。

    女孩的美丽让海亮的心里泛起一阵阵，不由己上去拉住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她没有拒绝，羞答答地，脸蛋红的好比八月的石榴。

    但那女孩最终没有嫁给海亮做媳妇。因为当海亮娘准备好彩礼，到张孀妇家定亲的时候，张孀妇却把女儿许配给了城里的一个有钱人。

    海亮娘不服气，于是就问：“张孀妇，你咋说话不算话？”

    张孀妇说：“嫁汉，嫁汉，穿衣吃饭。俺闺女到城里可以吃香的喝辣的，谁乐意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窝窝？你们家海亮本不配，也不撒泡照照自己啥德行？”

    就这样，海亮娘吃了个闭门羹，张孀妇把女儿送走了。

    那姑娘走的时候搭搭不舍，冲着海亮家的门张望了很久……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。

    而后，女孩的影也在海亮的脑海里渐渐淡漠了。

    经历了三次相亲的失败，海亮娘十分气馁，也感到特别恼火，只怪儿子不争气。

   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，山里的孩子成亲早，很多人不到二十就结婚了，看着越来越成熟的儿子，海亮娘心急如焚。

    她点着儿子的额头训斥：“你个笨蛋！连个媳妇也不到手，还活着啥？死了算了！多好的鸟儿？飞了！”

    海亮把筷子一甩分辨：“娘，不是我无能，是看不上她们！”

    海亮娘：“那你看得上谁？天下的女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儿？晚上灯一拉，窝一钻，猪你都分不出来，不缺零件能生孩子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脆给我娶头猪好了……”

    海亮的父亲老中医王庆祥在旁边吧嗒吧嗒烟，他把烟锅子里的烟屎净，在桌子上磕了磕，然后卷起来别在里，络腮胡子里终于出一句：“不能怪咱娃哩，现在的人都很势利，谁让疙瘩坡太穷？闺女留不住……”

    海亮懒得听爹娘牢，一之下扛起猎拉上猎狗出了家门，直奔大梁山去了，三个月都没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