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节 柳花的泥土墙倒了
昨晚下了整夜的雨,天蒙蒙亮了,雨还是不停的下着,不过已经没有多大了,灰蒙蒙的雾霭迷散在整个山村,若隐如现。农村的人在这个季节里最盼的是有现在的这样的雨水了,麦田不愁有水插秧了,泥巴村的女人们一大早就起床了,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查看自己的田水满没有。缺口是否漏不漏水。但遗憾的是,她们不会梨田,而望田兴叹。
张三分的公公已经驾好了水牛吆喝着犁麦田了,满满的田水随着犁头的前进而哗啦啦的响,他的脸上贮满微笑,这是农民感觉风调雨顺的欣慰的笑意。
黄莲穿着雨衣拿着锄头站在自己的田埂上却苦着脸,看着自己的田还没收割完的麦子淋在了盛满水的田里却束手无策。冒着雨水割也不是,不割也不是,把水放掉又怕老天在下雨迟了而赶不上插秧的季节。不放水又没办法割麦子,她非常的困惑,站在自己的田埂上徘徊来徘徊去。
她怀着一线希望走到三分的公公耕田的田埂上,嘴巴甜甜的打着招呼:“李瘦叔,你这么早就耕田了。”
李瘦抬眼望了眼黄莲说:“雨水这么好,不早早的耕过来,这些麦田的水会漏掉的,这正是耕田的好时候,不早耕,耽误了插补上秧就不划算了。”
黄莲附和着说:“是啊!李瘦叔,你是耕的三分的吧?”
李瘦很坦然的说:“是啊,我是先耕她的,免得她着急,把她的耕完了,才耕我的。”
黄莲盯着李瘦的表情试探的说:“李瘦叔,你给我耕耕田好吗?”黄莲见李瘦回答得比较迟缓,便马上使用攻心计:“李瘦叔,你给我耕了田,给我帮了忙我家男人回来会感谢你的,他做人说话你也是了解的,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李瘦一听黄莲这样说,便笑了笑说:“黄莲啊!你看看嘛,我又要耕三分的又要耕我的,我都上了五十多岁了,不比当年了,这样吧,黄莲,我如果能行的话,我把我的耕完了,我一定来给你耕,行不?”
一听李瘦这样的话,黄莲也满怀希望的连声给李瘦说谢谢。耕与不耕都是一样的渺茫,黄莲心里清楚,等李瘦耕完三分和他自己的田时,也许她田里的水早就漏干了,不过说声谢谢也无妨。
黄莲又走到挨着张袅的油菜田时,她看见吴宝正在耕张袅的田,她喜出望外的忙上前答讪道:“哎呀!吴宝,你真是好人,这么勤快的来帮张袅耕田了。”
吴宝抬起头来看见是黄莲在给他说话,他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嘿嘿的笑着。黄莲见了很恶心,不过还是装温柔的说:“吴宝,你把张袅的这块田耕完了,顺便把我这块田也耕了,好不好?”
吴宝见黄莲给他说软话了,为了报昨天的仇,便漫不经心的说:“黄莲,我怎么敢高攀你呢?美丽的太太,昨天你不是坚决不给我合伙吗?”
“昨天是昨天的事,昨天都过去了,今天是今天啊!你真的有志气,还记仇哦,你一个男人,又不是女人,记什么仇啊?”黄莲赶紧陪着笑脸的说。
“哦,那就不记仇了,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合伙了”。吴宝狡黠的淫光闪闪的盯着黄莲看了看。
“怎么合伙啊,你都收割完了,你把田给我耕了,我家男人回来请你吃好烟喝好酒啊!”黄莲还在怀着希望的游说着。
“谁稀罕你男人的东西吃,怎么不可以合伙?晚上我俩不正好合伙吗?”吴宝说完还猥琐的对黄脸笑。黄莲明白了他的意思,她的希望也犹如了肥皂泡,气得她大骂道:“你想得美,你去死吧!恶心的狗。姑奶奶的田让它空着不插秧长野草也不给你耕。”黄莲边骂边走了。
黄莲非常的恼火和沮丧,别人忙得不可开交,而她感觉空荡荡,什么事都没法干下去。忽然在那头她看见身披薄膜,头戴草帽的人在吆喝着耕田,声音非常的熟悉,她仔细听了听,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吆喝。黄莲惊奇的站在那里望着那边,她明白了,是大嫂喻凤驾着她的黄牛吆喝着在耕田。黄莲心里更加不平衡了,妈妈的,喻凤也能耕田了,这是男人的活,她充当什么p能干哦!想盖冒我们了。黄莲就这样的想着。可她自己也感叹,自己连犁头都拱不动,那又怎么下水田耕田哟。
这时,轰隆一声巨响,在整个山村寂寞的早晨中分外震耳,不管在坡上干活的和在家煮早饭的都惊愕的朝响声望去,只见村的南边随着一声巨响后而快速的升腾一股浓浓的白烟,向外飘散。人们的第一反应不好,柳花的房子倒塌了,宁静的山村这时沸腾了起来,黄莲一声哎呀我的妈哟,撒腿就朝那里奔去。耕田的也吆喝住牛停下来也朝那里奔去,老秀才夫妇着急的连连唉叹,祈祷柳花没事,颤颤的也去看个究竟。李响在挖田边,听见这一声巨响,当他抬起头来看见南边那股冒出的白烟,他的心抽缩了一下,赶紧扔了锄头,直接就往那里跑。
先跑到柳花的房子前的是瑞祥嫂,看见柳花的房子只剩下了两间,倒了两间,是厨房莲着的堂屋倒掉了,正冒着灰烟,一股不祥的预感使她哭喊着柳花,柳花。一边翻掰着倒下来的泥巴墙的碎块。后面紧跟着跑到的女人们也哭喊着掰着碎块,少有的几个男人也加入了搜寻柳花的队伍。
老秀才站在这已经倒下的废墟旁,看着他们掰啊,喊啊,哭啊!他的嘴唇罗嗦的抽缩着,老泪在浑浊的眼眶里闪闪。李响指挥着他们搜寻着柳花和她女儿的死尸和柳花被砸碎的东西,马大炮有病,没有上前帮忙,站在老秀才的老婆身边直罗嗦着:“这怎么办,可怜的柳花和她女儿啊!可能都死了,做早饭被砸死在厨房里了,他男人成了单身了,这个气,他怎么呕得完啊!”
李响指挥着他们翻遍了碎泥块,也没找到柳花,还只剩两块很大的墙块没被掰开,一身泥水的女人们都眼巴巴的噙着泪望着李响,李响也无奈的望着老秀才,老秀才沙着嗓子说:这都搜遍了都找不到人,你们一大早的谁见到过柳花没有。
三分,黄莲,喻凤,瑞祥嫂等等她们都摇头都说没看见柳花究竟在坡上或在煮饭。但王冬花老太却说:“柳花没有出早工的习惯,因为要照顾两岁的女儿,一般早晨都在家做早饭。”
王冬花在说这话时,人们的心就楸得更紧了,李响忙说:“老叔,这怎么办?
老秀才也忙吩咐到:“李响,不是剩两大块没掰动吗?说不定柳花两母女就被砸在了下面,你马上派人到西湖村去,只有西湖村才有粗长的钢钳和大铁锤,扛回来把这两块大墙块打碎在掰开看有没有,还要派人去区邮政所给他男人发电报,叫他速回,只说他是房子倒了,其他的就别提,另外女人们在坡上去找找,看她在坡上干活没有。
老秀才的话还没说完,李响急忙的吩咐道:“吴宝,马煌你俩去西湖大队扛钢钳和大锤,动作要快。快去吧!”
吴宝嗫嚅的说:“队长,西湖大队太远了,等我们把家伙扛回来,柳花早就咽气了。”
“咽了气也要把她母女俩弄出来,吴宝,人命关天啊!你罗嗦什么呀!快去呀!”李响喝着吴宝,马煌推了下吴宝快走。吴宝有些不情愿的跟在马煌的后面走了。
李响转过来对女人们说:“你们都去坡上她的田间地头找去吧,没办法,都是乡亲相邻的,没恩情也有感情,她男人又不在家,我们齐心协力帮帮忙吧!但愿她真的没埋在墙下,希望她还在别处,你们找仔细点,我呢?就到区上去给她男人发电报。”
“好,好,就这样,李响,你也快点,女人们也都麻利点去找,我就在这等等看看柳花回来不。”老秀才接着李响的话说。